仙剑同人文之梦璃篇 琉璃情长-作者慕容天华

孑影吟风

　　百年之后，梦璃回到了人间……
　　情深不寿，相知不如相忘于江湖。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百年时光，一如沧海一粟，于时光长河中不过渺小的存在，却是人之一生漫长旅途的终点，鬼界三生石上再留下一道刻痕，开始新的人生。妖界，梦貘，法术体质之别自可百年长寿，然而，当我一生中的挚友，亲人，爱侣，渐渐老去，归于尘土。那份难受，无以言表。可我始终没有选择使用幻灭引，抹去这些记忆。便如天河所言，就算以后回忆起会遗憾，会痛苦，却总好过脑子里有一块地方是空的。   ————梦？梦醒？梦碎？
　　百年如流水一般渐渐逝去，幻暝界……
　　到现在，已经是足足百年过去了。我是柳梦璃，幻暝界之主，于这里，我更多的感受到的是责任与义务，我应该带领这些在数十年里受尽杀戮与欺凌的族人们努力修炼。保护这份由许多生灵的生命换来的和平。我融合了紫晶石之力，配合在琼华派时学习到的独特的吐息运气之法，创出了适合梦貘一族的修炼方式，数十年间，族人的灵力修为大幅提升，因为前代主人，我的母亲婵幽的结界之术的保护下以及族人天性静修，幻暝界一直隐遁于天地之间。那两次大战的创伤也渐渐愈合……
　　必须承认，奚仲是母亲留给我最宝贵的财富，也是最得力的助手。归邪将军死后，曾经的幻暝六护将便只剩下他一位而已，我初登幻瞑之主，虽同为梦貘一族，到底对很多事务并不熟悉。不少方面均由奚仲负责处理，如此才得以渐渐度过最初的艰难时间。尤其是我创出自人界学习的吐息之术后，是由奚仲进行进一步的改进，使得梦貘的妖力能够接纳人族吐息之术的方式。以及对不少当年大战之时的医疗之法加以融合我的熏香之术，更好的医治族人的战争创伤。
　　作为臣属，奚仲恪尽职守，也从未逾越半步。我清楚当初母亲的交代暗含着怎样的意义，但是奚仲直至如今也未曾提及，感情一事，我自有原则。百年相伴，我终究于他有一份愧疚。
　　母亲到底知道我是心有所属，所以，今天，百年之后，她沉睡苏醒，灵力恢复，创伤愈合。我如当初承诺那般，将幻暝之主之位让回给她，并且，许诺最终要回到这里直至生命的终结。对于这位母亲，我尽管叫她娘，但是，我们相处时日不过数月，我甚至无法说服自己忘却还是柳家女儿的身份。为人子嗣，我终归是负了爹和娘，百年之后竟不能在他们身旁陪伴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一股灵力的波动，我被传送到一处绿洲。那个生活百年的家乡的气息消逝的很快，很快……重新踏回人间的土地，我发现自己却是不同的平静，仿佛只是回到了多年不曾回来家乡的游子，一时有些失神。我决定好好再看看这片养育自己的土地……
　　这里，这是月牙村啊……尽管已经过去了很久，当初的那片荒凉早已不在，但是还有一些当时村民的房子还遗留在那里。看来，紫英、天河他们最后还是寻到办法解除了这里的干旱。我碰到一队路过这里的商队，询问了一下这里的事，虽然他们对这里突然出现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子有些惊疑，但也还是很热情的邀请我与他们同行，交谈中我得知，据说在百年之前有位白衣蓝衫，身负剑匣的少年剑客和一位青衣少女来到这片还是荒地的废弃村落，随即这里便升起一片奇异却也祥和的蓝色光芒，当时看到的人都说就像是温柔的水神来到一般。他们离开后不久，这里就变得枝繁叶茂，水源充足的绿洲，更传说那两人都是水神的使者，于是，尽管后来这里来来往往了很多的商队，旅人，大家都只是取水休息，谁也没有想过去砍伐那里的树木。而这已经是很久的传统了，也许是从那个村子还在的时候就开始了吧。我听完终于明了，那是紫英，琼华派大战后只怕菱纱身体堪忧，他们也是尽力完成了没有完成的事情吧……
　　跟着商队，我回到了播仙镇，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里还叫这个名字。镇上繁华依旧，客旅众多，我向这里的当铺当下了一支自己的发簪，换到了一些钱，来到镇上的小旅店，店里的大娘很好客，见我是个姑娘家也亲近，便一道闲聊了起来。我询问起当年这山上的琼华派的事情，大娘告诉我她还是从她爷爷那里听到这个名字，现在镇上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没人知道曾经的那座仙山了，因为大约百年前镇上险些遇到一次灭顶之灾，据说就是这座仙山离开之后会断绝播仙镇的水源，很多镇上的人都逃走了，她的爷爷因为祖祖辈辈生活在此，不肯离去。后来，灾难却并没有发生，据说有人看见一位穿着兽皮衣服，像是一个猎人的青年，向一个发光的火球射了一箭，当场就把那个火球击毁了。而那个青年当场就昏倒在地，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他，镇上的老人们说，就是那个青年挽救了这个镇子啊。再过了一段日子，有出去打猎的猎人说，看见西南的一片荒山升起一片蓝色的水光，之后那里就变成了绿洲，不久后，我们突然发现，流经播仙镇的那条湖水又开始变得清澈了，就像以前那样。于是我们更加相信，天神没有遗弃我们，遗弃这个镇子，尽管现在那座仙山已经回去了，但是我们依旧会虔诚的供奉他们，祈求年年风调雨顺。我很清楚，琼华派，到最后都没有眷顾这些曾经如此尊敬他们的这些人们，也许那时的紫英，一定非常自责吧。如今看来，应该是紫英和他寻到的奇人也帮忙解决了播仙镇的这场浩劫吧。当晚，我走出旅店，昆仑山的夜色很宁静，也很苍茫，让人对无边无际的天空产生一种敬畏，我站在太一仙径的入口，静静的仰视着，那上面，诸峰之巅，曾经屹立着一个强大的门派，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门派，曾经两次荼毒我的家乡，我的族人。我本该憎恨他们，可是经过当初的种种，以及这么长时间的洗礼，这种感觉早已不再。便如流水一般，昔日的琼华派也因为自己的私欲归于毁灭，成为人们的谈资，到现在甚至都已经没有人记得它了，只留下这道也已经变得郁郁葱葱的太一仙径，还在向我展示着，曾几何时，这里是通往昆仑山最为繁华的门派通途。
　　第二天很早，我悄悄的将所有的钱放在旅店大娘的房间里。离开了播仙镇，在回到青鸾峰前，我该回寿阳一趟，即便，我的亲人都已不在……
　　尽管后来在幻暝界，母亲与奚仲教授给我梦貘的闪行之术，我还是选择了琼华派的御剑之法，站在灵力凝结成的剑上，我突然回忆起第一次紫英带我御剑飞往播仙镇，紫英虽然当时神色冷淡，但是我还是感觉出他载着我的时候仍然有些紧张和害羞～天河、菱纱，还有怀朔、璇玑他们……但愿怀朔，璇玑他们轮回一世，可以过得快乐，幸福。
　　我在八公山停下，慢慢的，一步步的走近寿阳城门，近乡情更怯，我突然感到一阵紧张，尽管我知道，他们应该都已不在了。城里变化还是挺大的，我知道爹和娘一定早已去了，并没有一开始就去曾经的柳府。而是来到城里最大的那家茶馆，向这里的老板打听我爹的过往……还是看出城里的人都过的很富足，想必当初我教给府里婢女的离香草制作之法一定已经传开。
　　“姑娘以前一定来过寿阳吧。”茶馆老板突然问道，“老板，你如何知道？”“是你身上的离香草制作的香包，那据说是我们寿阳城曾经的柳老县令的千金的独门配方呢，游子将这种香包戴在身上，离家越远，香气越浓。也正是这种独特的香味，这种香包也才在京城流行多年啊。城里很多人也因此富裕了。”我听后，心中动容，“老板也还记得当年的老县令啊？”“当然了，柳老县令治理有方，当初我父亲随我爷爷来到寿阳时，这里还没这么繁华呢。柳老县令上任数载，寿阳城便焕然一新，路不拾遗，所以我们后来才定居在此。老县令又有那个裴捕头辅佐，加上还有他的千金的香包，大家才得以在这里富足的生活下去啊。话说我父亲都见过老县令一面，听说他也是个很和蔼的人。只可叹……”老板说到这里，突然有些伤感。
　　“怎么了？”“听说老县令后来走的时候，他的千金并没在身旁，守孝的三年也没在。只有那个裴捕头披麻戴孝，为老县令守丧。唉，其实老县令对裴捕头也算是自己的儿子了。只是我始终不明白，柳家小姐据说是知书达理，又孝敬父母的，怎么老县令离世的时候，会不在身边呢？就算是出嫁了，也该回来看看老父亲最后一面啊，唉……”老板说到这里也是唏嘘不已。
　　“爹……”不知何时，我早已痛不欲生，一个字也说不出。“老……板，然后……之后呢？柳夫人呢？”
　　“唉……”茶馆老板未察觉出我话里的含义，“老县令病重之时，柳老夫人曾经让裴捕头四处打听柳家小姐的消息，奇怪的是，柳家小姐就像是失踪了一般。而且，如果是出嫁了，也不至于城里都没人知晓啊……老县令最终没能见到自己的女儿，柳老夫人也因此备受打击，没过多久就跟着老县令一起去了。”“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老板突然发现我已经是泪流满面。“没什么，只是为老县令感到……心痛。”
　　“唉，其实就这件事，大家都很不解。当时也有气柳家小姐的，什么天大的怨气不能消解，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么？非要等到天人相隔才来后悔。现在大家还很怀念老县令，也不反感柳家小姐了，只是觉得痛惜啊，老县令一辈子为了寿阳，到头来却是孤零零的走了，老天不公啊……”
　　“爹……娘……璃儿……不孝！”我强烈忍住心中的剧烈疼痛，不让自己崩溃。
　　“小姐？！是小姐？！”突然，从门口进来的一个老伯惊叫道。“裴老，你来啦，咳，你看走眼啦，这个姑娘今天才来的寿阳城，怎么会是……”茶馆老板急急迎上去搀扶住激动的老人。
　　“小姐……不会，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小姐也应该早就去了。”老人渐渐平静下来，不过，他告诉我，我跟当年的那个柳家小姐实在太相似。他就是老县令的左膀右臂裴剑捕头的次子，裴剑后来过世之时将柳家小姐的画像交给他，希望他能想办法找到小姐，并带回寿阳来看看老县令夫妇的墓。算是尽了一个做女儿的本分。
　　“裴老，你……你能不能把老县令的墓地位置，告诉我，我……我想去祭拜一下他们。”我忍住情绪，艰难的说道。
　　“唉，老县令夫妇就合葬在八公山上，那儿也是好风水，希望老县令下辈子能过得好。姑娘你也是好心肠，就权当是为柳家小姐完成未尽之愿吧……”老人慢慢的提了些东西，离开了茶馆。
　　寿阳城外，八公山上……
　　我供上三根长香，跪在一对古老的墓碑前。爹……娘……璃儿……璃儿很想念你们，璃儿不孝，没有做到一个女儿的本分。
　　这一刻，我突然恨，一种强烈的恨和痛。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梦貘一族，为什么我要担负起那些责任与命运，为什么代价如此巨大……
　　良久，我缓缓俯下身子，静静的向爹和娘磕了三个头。爹，娘，璃儿走了，以后璃儿一定会常来看看你们的。我站起身，用灵力在墓碑上，那行“子 裴剑泣立”一旁刻下“女 梦璃泣立”……
　　青鸾峰……
　　我终于回到了这里，我们彼此约定的地方。却整整经历了百年时光，山水依旧，白鹤渺渺。
　　流水边的空地上，我看见了他，白衣蓝衫，剑匣，挺拔的身姿——紫英，还有那个梦见樽灵力幻化的“梦璃”。我催动幻灭，终止了梦见樽的灵力，“梦璃”随即消失。
　　紫英早已发现了我吧，“你来了……”
　　“嗯，我……咦，这是？”我刚刚走到他身后，突然发现，旁边的两座墓前插着的望舒剑，剑身上隐隐有光流动。“这……这股灵力是？”
　　“是菱纱，”紫英转过身来，静静地回答道，他，如重光长老一般，须发皆白，却还是当初在琼华派初见的少年容颜。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微笑，有份期待，有份释怀。
　　“菱纱在一切结束之后的十九年离世，可我们发现，本该沉睡的望舒剑，剑身上还附有属于她的灵力，为此我还再次前往鬼界一趟，确定菱纱没有在鬼界赎还家族罪孽。能平和的轮回转世，我也就放心了……愿她来生，快乐地活着。”
　　紫英淡淡的说着，百年，或许早已看透了这份感情，既然今生无缘，便祝福彼时她能够幸福。
　　“紫英，这些年来，过得可好？”望着剑身上的流光，我一时恍然。
　　“无所谓，好或不好，人生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紫英依然平静的回答着，人生如梦，或许，我当初的选择本就无对错之说。只求最后不会后悔才是。
　　“惟有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紫英说到这里，脸上再次露出了一种满足的微笑。或许，他这一生，与我一样，纵有种种遗憾，并无后悔。
　　“你…”紫英转过身去，背影略显萧索，却依旧独立，“一定有许多话要和他们说，我先回剑冢。”
　　长袖轻舞，转眼间，一柄奇特的紫色长剑出现在紫英脚下，“走吧，小葵。”紫英淡淡的说道，眼前一阵光影，一股很熟悉，也很久违的灵力迅速的消失在青鸾峰上空。
　　我慢慢的走到木屋前，望着这里，以及梦中那个出现了无数次的身影。那道木门开了，一个闭着眼睛，身着兽皮衣服的青年走了出来，仿佛能看见一般，他面对着我，缓缓地伸出了手。脸上是那份很久都在见到，也很久都未曾再见的面容……“梦璃，是你吗？”
　　阳光，此刻，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