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味

冬林

　　在我的记忆中，夏天的味道，是浓浓的米香，混合着鲜美的鱼香。
　　老家在江边，雨水充沛。特别到了夏天，更是三天两头下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夏天的玩乐，似乎总和雨水脱不了干系。每次下大雨，大人们眉间都愁云笼罩，但不知愁滋味的孩子们，反倒开心了。
　　这开心的理由，来自于一个有趣的小游戏。老家是水乡，三步一池，五步一塘，小溪小河更是好几条。雨量若是充足，溪流和池塘的水便会漫出来。于是，水里的鲫鱼，也顺着雨水，来到田里觅食。
　　雨一停，积水便迅速消退。等积水退到孩子们膝盖的时候，整个村的孩子都会结伙成群地出动。一场针对鲫鱼的围猎，就此解开了序幕。而捕鲫鱼的方式，颇为简单，只需要轻轻一脚，便能有所收获。
　　此时的田里，沙土被雨水浸泡后，颇为松软。用力一踩，便能踏出一个深深的狭长的洞穴。沿着田地的四周，不亦乐乎地踩上一圈。接着，孩子们便玩游戏去了。等到雨水彻底消退后，便可到田里捕捉上当的鲫鱼。
　　每次下雨，总有不少游出溪流和池塘的鲫鱼，未能随着雨水及时退回去。鲫鱼喜欢躲藏在狭长的洞穴中，孩子们踩出的狭洞便是致命的诱惑。结果，躲在洞里的鲫鱼，耽误了时机，无法退回去，只得都留在洞穴中。只要有洞穴的地方，往里头一淘，十有八九不会落空。一会儿就收获了大半篮子的野鲫鱼。
　　这些野鲫鱼，味道可鲜美着呢!
　　回到家里，把野鲫鱼洗净去鳞，蒸至七八分熟。接着，将鱼肉剔下，放点葱花和猪油，炒匀后，盖上一层沥过的米，接着小火焖熟。等揭开锅的时候，鱼香混合着米香，喷薄而出，鱼饭也就做好了。
　　浓浓的米香，混合着鱼香，这就是至今仍令人念念不忘的鱼饭。那个年头，也唯有夏天，才能让味蕾一尝所愿。其他的季节，自然不是捕鲫鱼的好时节。而普通的农家们，自己掏钱做一顿鱼饭，在当时仍是挺奢侈的事儿。
　　如今的夏天，生活好了，可儿时的鱼饭香，却成了永久的记忆。不管是米饭，还是野鲫鱼，自然已不复当年。那种鲜美得能融化舌头的味道，是如今的养殖鲫鱼，所无法具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