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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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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21 09: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汝可知,这是条不归路?”
  “知。”
  “人世间,万般苦楚,可要都尝尽?”
  “要。”
  “那便收入门下,从此以后,汝再不唤皎月,汝名鸦燃。”
  “是。”
  十年后。
  “汝可知,这是条不归路?”
  眼前的孩子咬着牙点着头。
  “人世间,万般苦楚,可都要尝尽?”
  沉默的孩子依然倔着头。
  “那便收入门下,从此以后,汝再不唤苦欢,汝名鸦燃。”
  鸦燃,世代多少鸦燃,只为了心里那一点点仇恨。
  她抬起头,突然明白十年前,师父曾经问自己的那几句话的意义。
  鸦燃鸦燃,乌鸦的叫声都被燃尽的话,世间又该剩下些什么?
  那孩子便跟着她。
  她一身本事,事事精通,对着个半大的孩子却不知怎样才能叫做教导。
  想到师父当年也是如她一般手忙脚乱,她心里也是一阵失笑。
  “过几日,我便带你去见你师祖。”
  “师祖......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鸦燃问她。
  “她......也不过是个唤着鸦燃以为自己很厉害的温柔女子了。”
  “和师父一样么?”鸦燃歪着头问她。
  “我?”她一时间失去了话语,挥了挥手让鸦燃忙自己的事儿去。
  “师父。”她跪在山门前,磕了个头。
  鸦燃也学着她的样子,“师祖好。”
  “不是说了不必再回来,今朝收了弟子,该好好教导才是,回来作甚?”师父的声音从山门里传出来。
  “这孩子......有些顽疾,我.....”她哑口。
  山间静默了一会儿,一个着了淡色鹅黄衣裳的女子站在山门前。
  “进来吧。”
  “师父...有些话我该不该问?”她站在一旁,看着师父手下配药。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师父只是低着头搭话。
  “鸦燃既已有了人选...我的名字呢?”她思忖了良久,终于问出了口。
  师父突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当日我问你的话,你可曾记住?”
  “记住的。”
  师父继续了手里的动作,“世间鸦燃,本就只有一人,徒儿有了名,师父就没了名。”“可是......”师父停下了捣药,转过头看着她。“你可知这条路是条不归路?”她低下头,“不归路,就是舍弃了过往一切,包括你的名字。”师父包了药,“去煎药吧。”
  她拿了那包药,转身走了。
  “心里那点伤情,还在么?”师父摇摇头。
  她带着鸦燃离开的时候,师父选择永久关上了山门,嘱咐她鸦燃不出师就不必回来。她知道师父仍是嫌她心性不曾磨砺成熟,便也就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了。
  “师祖好温柔啊!”鸦燃还是少年心性,在山中虽修养三月有余,心里仍是对山中事物充满了好奇。她却是不答话,仍由鸦燃活蹦乱跳,像是小鹿。
  “此去就该要好好教导于你。”“是,师父。”
  “你仍是要杀了他们。”
  她站在鸦燃面前,“是。”
  鸦燃手里的是她赠予的那柄弯月。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曾迫害于你,迫害于你的家人。”
  “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与那个人有关。”
  “鸦燃,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师父就不要怪我。”
  她有些心痛,弯月的冷光她再熟悉不过。
  鸦燃到底是敌不过她的,就像她一直敌不过师父一样。
  “我不会放弃的!”鸦燃冲着她喊道。
  她一脸萧索的笑意,这么多年,教给她这么多的本事,究竟是为何?鸦燃的存在,究竟是为何?不知道师父想清楚了没有呢?她看着鸦燃明艳的脸,弯月落下,温热的血溅了她一脸,就好像很多很多年前,她一家被害,父母亲的血那般。
  “师父,你想不通的事,我想通了,总该是有一样胜过你了。”
  她回了山里,师父早已在三年前溘然长逝。
  推开陈旧的山门,她像是回了家。
  她立在山门下,抬头看着山门上两个模糊的字迹:听鲤。
  恍惚间忆起,小时,师父拉着她的手,跟她说鸦燃的来历。
  听鲤的每一任主人都叫鸦燃,手下的每个姑娘都明艳动人,绝色于世。
  她想了半晌,后来听鲤没落究竟是为何?
  “师父,世间仇恨,化不开的愈浓,何必再救?就好像那一任听鲤之主,救了这么多姑娘,最终把自己和听鲤都赔了进去。”
  她笑得萧索,弯月的冷光都带着暗淡的血。
  世间,再无听鲤,亦再无鸦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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