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照顾“老去”的我们？

孑影吟风

文|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牛绮思

责编：周琦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18年第33期）

在日本，夜间（或24小时）营业的餐馆曾经遍布街头巷尾，如今却逐渐落寞。Royal Host、Skylark等较为有名的连锁餐厅，更是在2017年关掉了大批24小时营业的店铺。

夜间餐馆失去“生气”，在一定程度上从侧面反映出日本生育率降低、青壮年人口萎缩的现状：能上夜班的年轻人少了，数量愈发庞大的老年人通常早睡早起，甚至处在被照护状态中，更不是夜生活的消费者了。

其实，日本并不是个例，整个世界都在“变老”。

人口老龄化成全球性难题

联合国发布的《世界人口展望：2017年修订版》的数据显示，2017年全球60岁及以上人口为9.62亿人，到2050年这一年龄层的人口数量将是2017年的两倍多，达到21亿人，2100年则将增长到2017年的3倍多，达31亿人。

一些国家人口老龄化现象已持续了较长时间。日本60岁及以上人口已占其总人口的33%，意大利占到29%，葡萄牙、保加利亚和芬兰均为28%。预计到2050年，欧洲老龄人口将占该地区总人口数量的35%。

联合国人口司估计，到2050年，西班牙65岁以上人口比例将超越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从2000年的17%增加到27%。此外，欧洲也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增加年轻人口的比例。瑞士65岁以上的人口比例将增加104%，意大利94%，德国73%。

“如果把这些数字转化成多少人需要基本照护，那么西班牙看起来就像是个‘残障’国家。除非医学进步到可以让数百万人免于人所必经的病弱命运，否则每6到8名西班牙人，就有一名需要另一个人协助他行走、如厕，或从事其他以往认为理所当然、现在却难如登天的基本活动。”《Shock of Grey》（《全球老龄化大冲击》）一书中对此如是分析道。

用“时间银行”存储服务时间

老龄人口的增多，引发了大众对照护人员稀缺问题的关注。

2018年初的一则新闻报道称，缺少几十万护工的日本已开始用机器人照顾老人。日本政府一直在投资照顾老人的机器人，从而应对2025年前日本缺少38万熟练工人这一危机。但有反对观点认为，机器人只是机器人，就目前而言，还不能完全替代人类作为护工的作用，对于老年人来说，机器人在生理方面的照顾或许完全能够满足需要，但精神上的关怀还是只有人类才能全面地阅读、理解。

人口老龄化趋势明显的欧洲，如今比较流行的一种解决养老问题的实践是设立“时间银行”，鼓励民间力量广泛参与养老服务。在“时间银行”里，人们可将为老人服务的时间“储存”起来，到了自己年老时再提取，兑换自身所需的服务时间。

比如，瑞士一名66岁的、身体健康状况良好且充满活力的老人克里斯蒂娜，每天负责照料一名87岁独居老人，帮着做些家务、推着老人出去散步、到超市购物、陪老人聊天等。“时间银行”会帮克里斯蒂娜统计她的服务时间，等到她病了或老得不能动的时候，便可凭“时间银行卡”去“支取”被他人服务的时间。据瑞士养老调查显示，有一半以上的瑞士年轻人也希望参加这类养老服务。

《人民日报》对此刊文评价称，“时间银行”之所以具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是因为这种模式为解决养老难题提供了一种切实有效的解决办法，让人人可以参与其中，形成了互相帮助的良性循环，充分利用全社会的力量助推养老事业发展。此外，这其中也蕴含着帮人就是帮己的智慧。

在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杨燕绥看来，“时间银行”可以成为人类进入老龄社会中一个重要的制度。“小老人”去照顾“老老人”，等“小老人”变成“老老人”了，新的“小老人”也要为其服务。另外，有些低收入人群在自己有力气、有时间的时候付出服务，之后再换回来，解决了相当多的低收入人群的服务问题。

移民能缓解“护工荒”吗？

“传统互助养老模式主要是低龄老人帮助高龄老人，这种单向的付出缺乏互动与激励，依靠低龄老人的责任意识与奉献精神来维持。由于低龄老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从助人为乐行为中得到的边际效用存在递减，随之会逐渐产生疲劳感，此外，自己未来的养老保障存在不确定性，这些因素都会影响到互助养老模式的可持续性。”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核心成员董登新教授分析说。

除了上述欧洲国家社会互助式的照护实践，更多老龄化严重和人口负增长的国家和地区还在思考从源头上解决护工数量不足的问题。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外国移民劳动力。

“从全球角度来看，移民不会解决老龄化问题，但对于一个国家或地区来说，与鼓励人们多生孩子相比，移民似乎要更容易和更快捷。近年来，大多数发达国家都放宽了移民政策，以解决劳动力短缺和老龄化问题。”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应用经济学教授梁建章认为。

在日本著名管理学家、经济评论家大前研一看来，可以采取接收菲律宾、印度尼西亚、泰国等国家持有养老护理员资格证移民的方式解决护工短缺这一问题。不过，大前研一指出，仅仅因为劳动力不足就接收移民是行不通的，建议日本能为此实行绿卡制度，“让外国移民在日本能够像日本国民一样生活才是最重要的。”